“世界上最深的黑配先查,是你明知那路通向绝望,还要咬着牙,一步一步往前走。”
王广发始终觉得,人的命是一条曲曲折折的河,走着走着,你会突然发现,岸边最重要的人,莫名其妙地消失在水雾里。
2005年的那个冬天,盐碱地上的风大得能吹直铁钉。王广发又一次送女儿小娜去学校。她二十岁,高三生,眼睛亮得像北方刚结的冰。“爸,我走了,不用送啦。”“慢点,小心滑。”他把话藏在嘴角,把不安藏在心里。小娜穿着蓝色旧校服,背影细瘦。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。
王广发在心里默念:这孩子,将来要念大学,要见世面,要有她的远方和未来。谁能想到,他最后一次见到小娜,就是那一个清晨——小镇很小,一件大事传得比风还快。夜幕刚下来,王广发就接到老师电话:“王叔,小娜没来晚自习,大家找了一圈也没见着,你家她回去了吗?”
展开剩余83%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墙皮掉落的轻响。“怎么可能?她下午还和我说晚上有课呢。”“会不会是回了同学家?还是困路上了?雪太大,容易迷路。”“都不是……”王广发喃喃,“她从不误事。”电话挂断,屋里寂静得可怕。王广发盯着女儿床上散落的一摞书本,手指紧攥着桌角。那一瞬,他觉得嗓子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。
夜里,他提着手电,在镇子每个角落转。“小娜!小娜!”风卷着喊声,吹过白森森的旷野。有人开门探头:“老王,大冷夜的还喊啥呐?”“你没看见我女儿吗?今天放学后没回家,她穿着蓝色校服,梳马尾……”
人家只是摇头。“今儿没见谁走过。”一夜未眠,天光微熹。王广发鼻子冻得发麻,心里却更冰。他咬着干裂的嘴唇想:“她会不会遇见什么坏人?是不是出了意外?是不是,这辈子见不到了。”这念头像毒蛇一样在心头游走。
第二天警察来了。走访、调监控,校门口那台老式探头早该换了,只拍出些模糊身影。派出所的小伙带着歉意,“王叔,我们全力找,一有线索,第一个通知您!”“好,谢谢你们……”王广发低声应着,直起腰时骨头咔哒作响,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老了。他去学校问同学。
“你和小娜搭档,都没发觉她异常?”“没……她下午还借我数学书。”“她最近有什么心事么?”“王叔,她挺开朗的,没事……”可没人知道她去哪。没人见过她出门,宛如人间蒸发。家里养了八年的老黄狗显得特别慌张,对着空门口来回跑。王广发摸着狗的脑袋,“等她,咱俩一起等她回家。”
寻人启事贴满街巷。隔壁老李叹气,“这年头,姑娘丢了多危险哪,别总自己熬着,叫村里人帮衬找啊!”王广发紧了紧手里的广告纸,有些赌气似的:“好好的人怎么会丢呢?要真有什么坏人,我宁愿替她去受!”老李拍拍他肩膀,沉默片刻,“你家小娜孝顺,是个懂事孩子……”王广发喉咙发紧。他早明白,无论别人怎么说,损失了女儿,那种疼,永远只有到晚上才显出来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警察来过一拨又一拨,线索依然中断。王广发整个变了个人,饭吃得少了,说话软了,眼里常湿润。有时候坐在院子石台阶上,看着天发呆。有人问:“老王怎么还没找着人?”
他总是摆摆手,“人还没回来,心里不塌实。”“你这岁数也六十多了,身板顶不住啊。”“顶不住又怎么样?孩子没回来,死一万次也没脸合眼嘛。”夜里梦见小娜回家,推门进屋,说:“爸,我回来了。”他满脸泪水醒来,屋里只有呼呼北风。
每年春节,他都在门外插上一副对联,“盼归好运来”,仿佛这样小娜就能顺风顺水回家。有好心人送来热乎饭菜,他推开。“谢谢,等小娜回来一起吃吧。”有时候他突然站起来,脸上闪过一丝光亮,说:“我好像听见她的声音了……”可冲到门口,院子只剩雪和枯草,一片死寂。他越来越喜欢和小娜小时候的旧衣服说话,“不哭,爸一定把你接回来。”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荒唐,可他不能停下。
五年,十年,十五年……雪化了又积,头发黑的变白,墙角的照片颜色淡成了灰。侄子劝他:“叔,你再这么等下去,迟早连自个儿都搭进去了。要不咱换个地方住,换换心情……”
王广发倔强:“心情能换,孩子换不了。我一闭眼,全都是她小时候拿着糖葫芦笑的样子。你们不会懂。”有个老邻居问:“要是你花了一辈子也等不回来,她怎么办?”他愣住,好半天低声说:“那我下辈子还等。她没家可回,只能我等着。”
有一年,一个外地女子打来电话:“王叔,您女儿是不是眉毛底下有颗痣?沈阳火车站见过一个跟她很像的女孩。”希望像微弱火苗燃起,王广发拖着老腿赶往辽宁。最终却只是乌龙一场。“不是,不是她,人长得像罢了……”
他怔怔发了一会呆,强挤出一抹笑,“没事,能多找一处也是缘分。”背包里有五十封信和照片,他逢人就递。回老家路上,他把信贴身收好,对自己说:“怕啥,凡活着的一天,就有等她回来的理由。”
六十二岁的王广发早已没了壮年的榔头劲,牙掉了,声音低了,可等人的心思更坚硬。有邻居家的娃悄悄问:“王爷爷,你真能等到你的女儿吗?”他笑了,摸摸孩子脑袋:“人这一生不是为了眼前的回应,而是那点看不见的希望。光呢,总是在最黑最冷的时候出来的。”
“可是村里人都说,她再也不回来了。”“他们说归他们说,我等归我等。这世上最大的奇迹,就是坚信她还会回来。”屋檐下,炖鱼的香气飘出来,他认真盛两个人的饭:“小娜,爸给你留的,慢慢回来吃。”偶尔夜深,北风裹着尘土,敲打破旧窗户。他揉揉眼睛,像听见熟悉的脚步声:“小娜,是你吗?”无人应答。
结语金句:
“世界上与痛苦并行的,是希望。人真正害怕的是忘记和放弃,而不是等待本身。”王广发的故事在时间里延续。没有答案,也没有结局。但有父亲的地方,那等候和牵挂就不会熄灭。哪怕一生都在追寻失落的背影,他仍会在家门口为孩子留一盏灯配先查,一锅炖鱼,一腔未老去的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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